身先朝露-《末世庸俗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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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炽热的一天,整个多令多被太阳染成橘红色,我正在踏上回家的路途,意外发现东方天际边飞过来一个火球,并且越飞越大,最后击中城内某幢建筑。我和众人一同赶到爆炸的现场,那是官府大楼被炸毁了,当时官府全员正在开会,因此全部人员丧生,大楼燃起熊熊大火。

    一开始,我们都在猜测是遭受到敌军的攻击,后来,通过三角国宇宙研究中心发布的新闻才了解到,那一个火球是一颗小小的陨石,击中官府大楼的能量相当于一颗导弹,附近的民宅也受到波及。

    官府大楼被炸毁之后,多令多警局接管官府的日常事务,事实上官府大楼日常也没有太多的事务可运作。直至我离开的那一天,多令多仍然没有组建新的官府。

    官府大楼被炸之后,人们纷纷走上大街,以各种形式庆祝,其中包括放鞭炮、深夜饮酒作乐以及在爆炸现场摆台聚餐,载歌载舞。

    布克是多令多的富翁,其儿子生前在官府工作,也正由于他在那儿工作,所以也未能幸免于难。翌日,布克雇佣几十名工人,准备好大量的挖掘工具,仅为搜寻出其儿子的遗体。原先,仅挖掘到头颅与躯干,双手双脚均找不到。

    布克命令工人继续挖掘,工人们每天在大坑中挖呀挖,他则在一旁独自痛哭流涕,挖掘数天依旧没有结果,期间挖掘出大量的手和脚,难以辨别身份,最终他惟有半途而废。两天之后,布克准备为儿子送殡,他放出消息,为其儿子送行者,一人打赏五千元,送殡当天有上万民众走上街头,为其儿子送殡。

    当天一早,风瑜准备动身出门,我问她:“这么早去哪?”

    “给布克儿子送殡啊。”

    “干嘛要送他?”

    “不送哪有钱买单!”说完她便离开了。

    送殡的队伍到达冥山脚下,布克为了节省力气,于是把一个大麻袋的钱预先派发给民众,他原本的意思是让民众送到山顶。钱派发之后,众人拿到钱便相继离开,布克想拦下,但民众离开的力量势不可挡,最终,仅有十余人陪同他送殡至山顶。

    12

    风瑜居然怀上我的孩子,我并不是从风瑜之口得知此消息,而是从爷爷之口得知。闷热的中午,爷爷瞧见我从外面刚回来,便在大厅叫停我,对我说道:“孩子,这下你要当爸了,你不结婚都不行了。”

    “啥意思呢?”

    “风瑜怀孕了。”

    我缄口不言,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。我在地板上躺着迁思回虑,风瑜居然怀孕了,我要当爹了,那么是不是应该要和风瑜结婚呢?如果不结的话,那么在别人眼中,我又会成为怎样的人呢?我想,终究是冲不破这些束缚。另外,还想到假如和风瑜结婚,那么以后我就几乎不用再去管理农场,风瑜会打理好农场的一切。于是我走出房间,跟爷爷表示答应他的提议。

    爷爷准备用几千年前延续下来的传统礼俗,来为我们操办婚事,我们将摆喜酒,行娶媳妇过门的仪式。爷爷怀着喜悦的心情,罗列出亲友们的名单,然后分别上门拜访,请他们两周后到我们家参加婚宴。他们到时自然要给我们份子钱,也正因如此,许多亲友以各种理由谢绝过来。

    回到家后,爷爷大失所望,列出一百多个宾客,却仅有十个宾客答应过来。爷爷认为十个宾客称不上是婚宴,办这样的婚宴也会让他无地自容。于是,翌日他再逐一到这些拒绝过来的人家中,对他们说:“是这样的,经过我们家庭开会商量后,你们有空就过来吧,份子钱这方面就真的不用给啦,免费吃。”

    遇到免费午餐的好事儿,亲友们肯定是好意思答应过来,因此当天确认过来的人数攀升至九十。

    婚礼当天,我和风瑜在家里的神台前“虔诚”祭拜哈乌帝,风瑜不经意间露出尾巴,宾客们看到此幕有些诧异。虽然他们有所听闻风瑜的相貌,也许是他们现在看到的风瑜比想象中的要丑,才会大惊失色。所幸他们不吝啬祝福,纷纷祝贺我们新婚快乐。

    风瑜过门之后,按风俗规定独自进入新婚房间。大门口外一共摆上十桌宴席,宾客们坐着准备用宴。虽然,今日的宴席供宾客们免费食用,但是爷爷安排人做的菜肴一点也不逊色,应该有的虫子都有,应当有的果蔬也都有。

    最初,服务人员端上两道菜,宾客们吃得食指大动。其后,南边刮来阵阵大风,道路的沙子吹打到餐桌上,宾客们开始议论纷纷,一时半会儿大家都不清楚发生什么情况。过了一会儿,南方天际边布满乌云,风势越来越大,远处刮起沙尘暴,正在往我们这个方向袭来,有人开始喊:“沙尘暴!”

    此时,宾客集体起身,二话不说往自己家的方向跑,连招呼也不跟我们打,无奈之下,我们也回到家避灾。几小时过后,当我们再次打开大门的时候,餐桌全都覆盖上一层厚重的沙子,此时正值入夜,于是我便不再理会这些破事儿,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
    风瑜已经躺在床上等我,但并没有像她所期待的如愿以偿,因为今天一大早起身直至现在,已经身心疲惫,再无精心办事情,于是她变本加厉,主动压到我身上,我对她说:“太累啦,不想干。”

    “我想要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你等等我。”

    说完我即走到厨房,拿上一颗红萝卜走到床前,递到她手中说道:“你用这个。”

    她接过去后,我即卧下床睡起大觉,红萝卜今夜会唱歌……翌日一早,我醒来动身去农场,一出到门口,昨日的喜庆已变回往常的冷清,宴席的痕迹全被清理,一点儿也无法找寻,爷爷从背后叫下我:“你不用去农场啦,让风瑜去。”

    从今日起,我很少再去农场,农场由风瑜打理。一森有一次到我家吃晚饭,饭后与其谈起风瑜,一森表示风瑜在农场好学不倦,一森和长明叔传授许多知识给风瑜,她基本上可以处理好农场的大大小小事务,知晓这一情况后我笑逐颜开,想来成亲也并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儿。

    13

    静谧的深夜,民众的宁静却被警员们给打破,他们敲开每家每户的门做一件事情,那就是派发传单,他们声称这个时间段值班正好清闲,所以就选择现在过来派发。传单内容提到,三角国要求全国每星期四举行升旗仪式,每一个地区由官府或警局指挥与监督,不管何种情况,民众都必须得星期四集体升旗,情形严重的违反者将送至教化所进行“教化”。听到此消息后,镇上一片哗然,人们议论纷纷。

    一周后的清晨,人们纷纷走上街头,有的病人被担架抬出来,有的被搀扶出来。我们全家一同跟上大队伍,路上还瞧见一名狂犬病人,其腰部被铁链锁上,家人把他拉扯出来。街道上的民众接踵而至,最终到达多令多警局门口,这里可谓是人山人海,几万人聚集于同一个街区。

    警员使唤我们排好队,经一个小时的疏导,终于称得上是排好队,警员拉着印有“裤衩”图形的国旗踏步走出。在升旗台绑上国旗后,国歌《勇士之乡》响起,国旗伴随着歌声飘扬,人们满不在乎地望着国旗徐徐上升,升旗后民众脸上的表情似乎才松下一口气。其后我们纷纷离开,有的回家,有的则快马加鞭赶去工作,以后的每周四都会上演同样的景象。

    但是,并不是所有的周四都能一帆风顺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有不少民众对强制性的升旗仪式已失去耐心,而我就是其中之一。有一个星期四的清晨,遇上极端天气,大雨夹冰雹,冰雹如拇指般大,砸向屋顶、花园以及走道各处,透过窗口,瞧见街上的人群已经打着伞往警局的方向赶去。我对风瑜说:“我不去升旗了!要去你就去吧!”

    “不去你就要抓去教化的!”

    “没人说谁会知道,这天气还升旗,我升他妈个球。”

    风瑜强拉着我的手,对我说道:“一定要去。”

    我挣开她的手,并且扇她一个耳光,她噙着泪水转身离去。半小时过后,她升旗后回到家,拿着一些工作材料后便去农场,没有瞥我一眼,之后过很长一段时间,我们才开口交流。

    连续两个月来,我一遇上心烦意乱时就不去升旗,除我家人知情之外,其他人均未察觉,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的幸运。镇上有一名叫布吉尔的青年男子,被人告发两次缺席升旗,督查警员逮到他时是周四的清晨,督查警员一直守在布吉尔家门口。

    他自己一个人居住,升旗的时段没见人出来,升旗后也没有人回来,督查警员把守三个多小时,终于等到布吉尔出门。就在布吉尔从房子内刚准备打开门时,警员一脚踹开门,布吉尔连同大门往后倒下去,大门压在其身体之上,警员用电击枪将其击晕,十分钟后他被直接送去教化所,并且一去就是两年。

    布吉尔的情况并不是个案,虽然有人相继被关进教化所,但仍然有人以各种理由不去升旗,梅老太太就是其中之一,但也正是梅老太太的举动,而改变多令多的一些现状。梅老太太患有老年痴呆症,所以时常没有去升旗,并且已被警员盯上她不去升旗的情况。就在一个周四的清晨,当两名警员准备带她离开到教化所之时,梅老太太疯狂般扑上去,咬伤其中一个警员的鼻子,受到袭击的警员一气之下举起警棍对准梅老太太的头部,将其当场击亡。其后,这个警员没有受到任何惩处。

    多令多因这个强制政策而产生一个“反升旗组织”,以梅老太太的弟弟为首脑,组织经过半个月的发展,已有两千余名成员,其中包括我在内,我们的目标是以反抗的方式来反对官府这种压迫政策。反抗运动的前一晚,我们在废弃工厂召开一次会议,以筹划翌日的反抗。

    清晨,正好是周四,两千多人的反抗队伍纷纷走上街头,人们双手高举各种反对升旗政策的标语,其中有“法西斯猪”、“反对升旗”与“取消政策”等。

    反抗队伍来到警局大楼前,已有部分民众站着准备升旗,瞧见形势大妙,他们便放弃升旗的念头加入反抗队伍。其后,十余名警员纷纷武装站在反抗人群的对立面,最初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向人群抛催泪瓦斯,而反抗民众则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警员。

    在两名警员受伤之后,有警员开始用激光步枪扫射人群,数以百计民众的身体各处遭到激光步枪的严重烧伤,部分人毁容,部分人致残,部分人当场身亡。就在激光步枪的压制之下,反抗民众闻风而逃。击退我们之后,警员们则在大门前相互拥抱,以庆祝战胜手无寸铁的民众。

    活动的几名发起者安置好受伤的民众之后,当晚开会,要求所有的成员都准备几瓶汽油,我们不知道其用意,直到散会后有人传出:计划铲平警局。

    听到此消息后,人人心潮澎湃,我回家之后一夜未眠,因为想到翌日的攻击行动而百感交集。

    一夜竟如滴水击穿透岩石一般漫长,破晓的红霞刚刚映入窗口之时,我起了床,早饭没有吃,牙也没有刷。拿起两个装有汽油的瓶子,将布料套进瓶内。风瑜问我去向,我对她说:“不关你事。”

    今天是星期五,因此上午时分全部警员都会在警局。我们在警局几百米外聚集之后,按计划分成四路攻击,分别从警局建筑的四面攻击。我们徐徐走到建筑四周,一声令下,每一个方向都有一百余人点着手中的汽油,分别扔进大门入口以及所有的窗口,一会儿的功夫,整幢建筑燃起熊熊大火。

    此时,有两个警员赤手从大门处仓皇出逃,我们拦住其去路,并且把他们击倒,其后有人举起一大块岩石,砸向其中一个警员的头部,紧接着是另一个,二人当场身亡。我们准备离开时,火势已经失控,按道理其内不可能有生还者。

    翌日,我们再过来看的时候,此地已经成为一片废墟,里面全部警员均被烧死。

    这是多令多民众取得的一场胜利,这一场战斗并非针对外族的入侵,是针对索取我们的税收养家却反咬我们的公仆。警局被民众摧毁之后的数月,多令多一直处于无人政府监管的状态,镇上发生的大事小事均由神庙的司长进行处置,有人闹事的情况,不是罚款就是罚扫多令多神庙。

    其后,三角国终于派出军警入驻多令多,一共有五个军警,武器精良,他们在郊外临时打印一所房子作为驻点。他们所说的语言为标准的三角国语,多令多民众不易听懂,因此,我们干脆与他们少打交道,他们的任务也仅是维护地区安定,没有特别的事件也不会有当地人与其接触,所以他们入驻后很长时间都处于与我们和谐相处的状态。

    14

    风瑜的肚子比一般孕妇的要大,差不多有两倍大。妊娠期已经超过十二个月,但是没有见到任何分娩征兆,爷爷替她着急,于是找到镇上的“神医”出诊。神医诊断其为怪胎,他认为生出来的婴儿肯定会畸形,我猜测他是瞧见风瑜长一条长尾巴才下这样的定论,他表示无能为力后便扬长而去。谁料,三天之后,风瑜在农场的厕所内出现分娩征兆,自己产下一个健康的男婴,她自己抱着婴儿回家后,让我们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儿子出生的半年时间,我都得上农场,因为在儿子戒断奶之前,风瑜需要全程照顾他,由于我叫灵六,所以我们为儿子取名为六六。每天回到家,瞧见风瑜把六六照顾得妥妥当当,她袒露乳房给他喂养母乳、换尿裤以及哄他睡觉。

    对于当别人爹,我并没有太多的感想,仅仅是感觉到自己没有做好准备,也不知道我这个爹当得有没有我父亲当得好。在家的时候,与儿子接触并不多,因为儿子并不太亲近我,他偏爱自己的母亲。儿子的出生使我没有像过往一般的心慵意懒,在农场开始有些实际的打理,一森依然对我鼎力相助,也由于他的存在才减轻我工作上的压力。

    15

    马克克在农场已经工作多年,但是今年以来其工作态度颇为恶劣。其他工人一天摘半吨的香蕉,他则刮四百公斤,其他人一天喷一亩地面积的农药,他一天则喷半亩。包括我在内的管理层,多次找他谈话,他都表示自己能力不足。能力不足那仅仅是他的借口,其身强力壮且无疾病,但是产能一年比一年下降,我想根本的原因在于懒惰。最后一次找他谈话的人是我,他站在我办公桌前,我对他说道:“你还想干的话,希望你把产量提上来。”

    “提不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,那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啊,那我就告发你。”

    “告发我什么?我这边正规经营的,你告发啥?”

    “到时你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便收拾自己的物品准备离开农场,离开之前我命令工人对他进行搜身,收缴出藏在行李内的一大袋香蕉,他怏怏不服地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半个月后的正午,农场上空飞来一群不速之客。

    我正在和工人们一起摘香蕉,头顶降下两架无翼直升飞行器,着陆在农场。从飞行器内走出数名武装人员,手持激光步枪对着我们,并且分散包围我们所有人,他们表明隶属三角国特勤部队。一个被称为队长的人下令逮捕我和一森,其后我们被武装人员吆喝着趴在地面,手被扣上且带上飞行器,我的视野在五秒内即离开多令多。

    我问其中一个特勤队员道:“我们要被抓到哪?为什么被抓?”

    “首都。”他不愿透露我们被抓的缘故。

    到达首都后,从上空俯瞰,我所望见的首都并不是以往所想象的一样,我想象的首都应该是车水马龙,人山人海,灯火辉煌。虽然这里高楼林立,每一幢大楼都有近千米高,但是不计其数的高楼都被空置,一片是萧条之景,街道上荒无人烟。

    飞行器停在一幢高楼的顶层,我们被带到电梯口乘电梯下楼,电梯能望见城市之景,我们对面楼电梯里有一个苍颜白发的老太太,赤裸着身体拎着一大袋水果在乘坐电梯。

    到达53层后,我们分别带到不同的地方。我进的是审讯室,双手被扣在桌子上,没一会儿,进来一个安全人员,从外表分析是30余岁的未婚女士。她一开口就用多令多一带的方言问我:“为什么收留和包庇外星人?”

    “外星人?谁是外星人?”

    “和你一起被抓的一森。”

    “他是外星人吗?我不知道呀!”

    “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?”

    “我真不知道!”

    后来经过多轮审问,她是确定我并不清楚一森的底细,我逐一把如何购买一森,以及如何把他带到农场干活等一切全盘托出。审问近一天的时间,她将我交回给队长,至于一森的现状,我一无所知。

    夜晚,我被带到另一层楼,133层,被关在一个单独的房间,墙体为透明的玻璃,楼层还有一望无际的同样房间,但其他房间空无一人。

    从今天审问中了解到,三角国一直在计划肃清所有的外星来客,法律明文禁止收留与包庇外星人,所以我是涉嫌犯罪。她还说,一森掌握数十种语言,掌握超越人类的科技,他们将外星的物质带到地球,将会给地球带来严重的威胁,并称外星人正在企图消灭我们人类,企图替代人类成为地球的新一任统治者,三角国不会让他们得逞。

    但是,回忆起与一森相处的时候,我并不觉得他或者其同类的目的,即是为了入侵地球与清洗我们人类。我所认识的一森,聪慧、善良且情深义重,一点儿也不像那个女士所述的一样。我倒觉得他们来到地球是在帮助人类,如一森在农场的举动,给我们农场带来可观的财富收获。

    长达几天的时间,我被关在囚禁室内暗无天日,仅能见到走道零星的灯光,平时不管怎么叫喊都无人理睬,仅是每天两餐的时间段有人准时送食物过来,至少我感觉他是准时送过来。每当有人送餐过来时,我都会问他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,他始终没有把一个字从自己的口中吐出过。我有时愤怒地咒骂他,他依旧是无动于衷。

    一段时间之后,我被人带出来,再一次坐在审讯室内,这次对面坐着的是队长,他开口问:“你想离开吗?”

    “想!”

    “那让你爷爷给农场50%的股份我,他会答应吗?以此作为条件放你走,不然一辈子你都得关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应该会答应吧。”

    队长让我录一段音频,内容是让爷爷答应给队长50%的股份作为交换,我哭泣着在这儿的情形惨绝人寰,企图打动爷爷,让其签字。其后,队长离开飞去多令多,二十分钟后,他再次回到审讯室,开始叱骂我:“你这畜生!你爷爷根本没答应我!他让我杀了你!”

    “不会吧?我可是他疼爱的孙子!”

    “他说我狮子大开口,让我杀了你好了!”

    “你就要少点行了,5%行不,我们农场利润大,5%也应该比你每年的工资收入高。”

    “行行行,你再录一段。”

    队长再次离开,再过二十分钟,他再次回来,这次是笑容满面,笑嘻嘻地对我说:“你起来吧,送你回多令多。”

    队长亲自解开我的手扣,他单独一个人带我上楼顶,再次坐上飞行器,十分钟的时间便到达多令多上空,飞行器降落在农场,爷爷此时正在农场斥责工人。爷爷瞧见我后不声不吭,便带着队长进办公室把股份转让合同给签下,从次月开始,我会定期把相应的红利转到队长的卫星数字货币账户中。

    队长拿到合同后便匆忙登上飞行器准备离去,此时,我想起一森,于是叫停他:“队长!一森能放吗?队长!”

    他置之不理。直至经过很长一段时间,我才从新闻中获悉一森的情况,媒体称三角国特勤部队从多令多成功逮捕到一个外星人,其企图入侵三角国的领土、杀害平民以及掠夺资源,经过所谓的司法程序,已经依法将其击毙并焚烧。

    看到这则新闻后,内心茫然若失,我再一次失去一位亲近的友人。

    自从我从首都回到多令多后,镇上认识我的人,每每经过都会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打量我,他们认为我患的所谓精神病已经无药可救,居然收留“肮脏的外星猪”。

    有一次机会,看到一本书,书旧到已经无法辨别书名。它提到“人会受自身有限知识的局限,所以会认为自己所见过的就是正确,没见过、没有人做的就是错误。”想到这里,我肯定收留一森的决定,对于与其深厚的友谊感到珍重,同时也感到惋惜。

    16

    五年后,六六已如春笋般长大。风瑜也长得很快,短短五年的时间,她却如同年长十岁,瞧起来已像我母亲,不像我妻子。期间,她一直都主持着农场的一切。而我呢?我则负责玩物丧志和游手好闲。

    历经五年的变化,我的精神状况比以前有所改善,至少其他人是这样认为。别人说,我过完青春期会有所改善,也许这已经证明他们所谓的理论。

    风瑜经常给六六教授经商的知识,她认为文字会几个就好,不需要过多,关键在于学会挣钱的技能。每当我反对她教儿子经商时,她总是坚持自己的价值观。我对她说道:“儿子读多点书才能了解世界。”

    “了解世界能换钱吗?”风瑜反驳道。

    “理想和快乐最重要。钱能带来快乐吗?能实现理想吗?”

    “我们都需要生存!”

    “你整天生存生存,少赚一些也不见你活不下去!”

    “不和你讲。”

    她说不讲就是真不讲了,最终我们将这件事儿暂时搁置不再去争吵。

    其后,待她不在家时我才教育六六,虽然人人都认为我已精神失常,但我总得自己有一些良好的价值观。

    一天正午,我问六六道:“你知道自私的意思吗?”

    “自私就是只对自己好。”

    “对啦。”我接着说,“某天你长成了,寻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,你仅爱她一个人,那就是自私的行为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我得喜欢几个吗?”

    “也不是这样的意思,我的意思是人得心胸开阔,眼界要高远,不能仅看一个小点。”我接着道,“这世界还有形形色色的东西值得人去追求,你曾祖父、祖父和父亲都错过了,我不希望你再错过。”

    “爸爸,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,你长大后会慢慢明白的。”

    17

    五年以来,人们普遍渴望水资源。近期的情况出现暂时性的改善,多令多过去一个月连续下雨,有时还会出现洪涝,人人都在咒骂老天下太多的雨,人们过去不是一直渴望雨水吗?现在反而骂天咒地。有人说过,一件客观的事物,同一个人站在不同的角度看,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,这其实是人类思维的缺陷。

    雨停之后,迎来多令多子民献祭乌哈帝的“吉日”,当然这一日子并非绝对的固定,其是经过司长与神灵的心灵沟通得出的时间定论。

    如同以往,司长抽签选出四个多令多民众。这一次,其中三个为成年人,另一名为八岁的小男孩艾力克。艾力克知道自己将要被献祭,因此当晚决然出逃。万人的献祭现场,木柴已经准备好,三个作为祭品的民众已就绪,仅缺少艾力克。司长大发雷霆,命令手下说道:“全力去把那个王八蛋揪出来!”

    此时,我靠近司长身旁,悄悄对他说道:“我代替他吧,我来当祭品。”

    “滚你妈蛋!你不要侮辱神灵!神灵不吃精神病的肉。”他接着道,“乌哈帝吃了你的不净肉就完了,走!走走走!”

    无奈之下,我退回自己的位置。他们搜寻一个晚上,依旧找不到人。人们心急如焚,连艾力克唯一的亲人,他爸也不知晓艾力克的踪影,镇上的许多志愿者帮助寻找,暂时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
    直至半夜,人们仍然虔诚地围在木柴前拭目以待,个别想回家的民众都不能回去,司长称这是关乎风调雨顺的仪式,必须完成后才能离开。

    直至凌晨四点,艾力克终于被志愿者们从粪坑内揪出来,他被抓起来时我能闻到他一身的粪臭味。手脚被捆绑,小男孩没有哭哭啼啼,被柴木包围时,他一直紧闭着眼睛,绷紧肌肉,人如死亡般僵硬,一动不动。其他三个被当祭品的仅是与亲人作简单的告别,其后,司长燃起熊熊大火。

    大火足足燃烧一个小时后,人们纷纷散去回家休息。此时,清晨橙黄的旭日已经挂在天际边,照亮多令多的黑暗。

    至于我请求当祭品的行为,并不是单纯为了艾力克,而是为了我自己。我对于枯燥而毫无斗志的生活感到无比厌倦,死并不需要什么能力,对于我而言,生活才需要能力。

    回到家中,爷爷与风瑜知道消息后,分别教训我,斥我没用,责我无能,骂我精神病。风瑜在清晨一直不停地唠叨:“你他妈去死了,我们两母子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,一点儿用都没有!”

    “想想你去死了好,我才好另外嫁人。”

    “你他妈有完没完?”我继续道,“整天因这些小事吵架。”

    “你天天都说小事,我他妈我跟你没完!”她说完便离开去农场。

    午后我开始出门,晚上没有回家吃饭,家人也没有找过我。凌晨三点,我仍在外面游荡,走进日落汽馆打算消遣一番。一踏进来,老板娘还是当年的老板娘,仅是脸蛋挂上忧愁的皱纹,她不再当我是小孩儿般对待,这次把我招呼得很到位,一边抚摸我的肩膀,一边问我今夜想如何玩。

    虽是凌晨,但这里坐满形形色色的瘾君子,都忙着在享受,有的成群在吸,有的还叫上姑娘一起享受。我被招待坐到大厅的一个小角落,她问我需不需要姑娘,由于我没有带足够的钱过来,所以我仅点汽油套餐。

    在我吸得模模糊糊的时候,沙发旁边坐过来一个大美人,美姬是被烧死的其中一个警员的遗孀。我们对视的时候,彼此微笑,但没有开口说话,她也在吸汽。听别人说,她在丈夫生前,一直在外面都有男人,丈夫因此整日对其施暴。有另外一种说法,说是由于其丈夫暴打过她,她才选择无底线出轨。镇上与她有染的男人不计其数,我亲眼见过和她走在一起的男人都有好几个。

    汽馆内开始有人在议论五年前警局被攻击的事件。其中一个男人大声表达自己的观点,说道:“没有警局,也就没有人送我们进监狱了,我们是自由身了。”

    “对,妈的,我弟弟因为偷女性内裤进联邦监狱三十年了,还没有出来,也不知他长成咋样了。”另一个人道。

    听到这里,我站起来脚踏在沙发上,大声回应他们:“人类呀,真可悲。要自己设立监狱关自己,监狱根本他妈的就是将人当动物一样囚禁!”

    “对。”众人回应道,“说得好!”

    我坐下来之后,美姬对我说:“你说得没错!”

    “你也支持我?”

    “对!干嘛不支持?”

    “你老公不是曾在警局工作吗?”我问道。

    “他就一蠢货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。”此刻,我认为遇上志同道合的女性。

    “这里太多人了,你想不想来我家吸?”美姬说道。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我开始跟着她离开汽馆。

    我们闲谈走在凌晨无人的大街,突然,她跳上我后背,双腿紧紧盘绕着我的腰,她请求我背她回家,纤细的身体软绵绵地压在我的背部。

    到达她家后,推开门步入房间,一片大红的装饰,我把她放到床上,待我转过身后,她主动靠过来……露出熟透的海椰子……。

    翌日醒来,准备离开时,我问她道:“我们还能见面吗?”

    “随缘吧!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18

    一个布满雾霾的阴天下午,一个披头散发精神恍惚的青年女子跑上大街,被一群大妈给拦截下来,她们问其什么情况,女子说道:“我叫兰兰!你们救救我!我从本杰明家地窖中逃出来的!”

    “哪个本杰明?”其中一名大妈问她。

    “神庙司长的助手!”

    “是他?当真?”

    “请带我去警局!”

    “警局已经不存在了!”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“来吧!我们带你去找司长!”

    此时,十几名大妈陪同兰兰到神庙,司长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听取兰兰的陈述,其后,他带人去本杰明家证实这一点。本杰明刚好在家剪脚指甲,突如其来一群人推开门,他大惊失色,对兰兰的逃跑他似乎并不知情,司长一伙把他控制下来。

    其后,他们发现本杰明家其中一个房间有一个地窖,司长拿到钥匙打开地窖的门,地窖深十几米,兰兰就是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窖内当性奴。

    在证据确凿之下,本杰明坦白承认罪行,兰兰当场走到他跟前朝他脸上吐口水,并且骂道:“我呸!畜生!”

    其后,本杰明被带走,带到神庙外一侧。此时,围观民众达到上万人,司长就在众人面前给本杰明注射安乐死针剂,但民众对此大失所望,他们认为本杰明应该受到酷刑处置。

    本杰明曾被民众视作多令多第二位灵魂人物,由于他在人们心中是德高望重的印象,如此“圣洁”之人居然干出这种事,让民众万念俱灰,他们并不是单纯地对一个犯罪大失所望,而是对一个“好人”大失所望。

    事实上,兰兰是本杰明的小姨,本杰明一直迷恋于兰兰。两年前,兰兰到他家,他却趁机企图与其发生性关系,但一切并不得意,所以本杰明就干脆将她囚禁起来,一囚下来就是两年的时间。兰兰也就这样消失在人们的视野,几乎没有人过于关心她的消失,因为她并没有太多的亲人。兰兰透露,本杰明在囚禁她时曾说过:“我其实并没有计划要把你囚禁,我爱你,我喜欢把你占有,但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的东西并不是让你占有的,应该欣赏!”兰兰当时对他说道。

    “我不懂得欣赏,我只懂得把我爱的东西抓紧在手。”

    19

    炎热的午后,农场一个热心的工人跑来我家,他告诉我:“你偷情的事儿被你妻子发现了,有人告密拿了钱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她有什么反应?”

    “她说你不会偷情的,并且说你们的感情很好。但是,我看出她的表情有点怪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,谢谢你,你先回去工作吧。”我接着道,“慢着!你等我一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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